不远处的笑谈声传进耳里,韩烨握着青玉竹竿的手缓缓收紧,苗条的指节透出青白交叉的色彩来。
帝梓元本就长在晋南匪贼窝里,和贩子百姓唠谈笑也就跟着性子不拘末节。
酒坊暗影里坐着的帝梓元一愣,随即笑道:“掌柜的,你说我家那口儿啊,他呀,打小身材就弱,这天寒地冷的,我舍不得让他出门!”
施峥言点头,“殿下,臣请了都城里的几位杏林妙手来给您诊治眼睛,您这几日就放心在府里疗养。”
殿下千里回京,怕是如何都没想到会遇见这一幕吧?
施峥言回京的第二日,邀他列席琼华宴的懿旨就被绮云殿大总管亲身奉上了施府。
十几年了,陛下他,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天。
施诤言身边的亲卫金泽和徐江晓得韩烨的身份,不敢违背,出府后谨慎翼翼,恐怕出了半点闪失。
“公子,您谨慎着点,我和徐江给您指路,往前走是长云街,今儿恰好有灯会,前面热烈着呢。”
“哟,任家大闺女你和你们家相公也是青梅竹马啊!”
一样是这个时候,帝梓元刚从酒坊分开,韩烨还未回到施府,西郊别苑里倒是灯火透明。
“不消了掌柜,明日家中有事,本日要早些归去,我是过来接她的。”洛铭西取出两片金叶子放在桌子上,“老掌柜,这是本日的酒钱。”
“公子,您要去哪?”
她近在天涯,他却甚么都看不见。
韩烨从未想过,他这平生,拔剑向前,从恐惧缩,独一一次,倒是在现在。
“好、好,您二位慢走,下次我还给您留上好的女儿红!”
韩烨眼底的记念追思潮流般闪现,瞳中惊涛骇浪的感情涌来,仿佛千难万难,他身材微动,朝着帝梓元的方向走去。
帝梓元是他家酒馆的常客,每隔上十天半月的总能瞧见她一小我在深夜里坐在他的酒坊喝酒。这地儿偏僻,平时客人未几,半夜的时候大多只要帝梓元一个客人,唠嗑唠嗑着也就熟了。
说到底殿下是怕这个时候施家的参与和他的呈现会给摄政王添乱、让朝臣摆荡臣心吧。施诤言心底明白,悄悄感慨太子对帝梓元的用心。
嘉宁帝的几个亲兄弟当年在诸王之乱里死得洁净,只剩下安王这么一个繁华兄长闲养在京,分封各地的八王是嘉宁帝的堂兄弟,算起来只是韩烨的堂叔伯。韩云尚小,若不是嘉宁帝犹在,余威尚存,再加上帝家现在风头盖过了皇室,这些韩氏亲王恐怕早已涌入京要监国之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