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五章
净善在一旁听得感慨不已，连连点头，见莫天已下定决计，遂拱手道：“陛下，臣这就去怀城，带长公主回王都。”
帝梓元内心想着当日诚心相求之景，洛铭西已经近到面前。他手里抱着厚厚一摞折子，眉角带着倦意，显是忙于政事多时。
“国师，朕另有多久？”莫天低声问，重重喘气。
净善是莫天的授业之师，但自莫天登基后，便再也没有这么称呼过净善。
“陛下！”净善声音一重，“那您的名声……？”
莫天挥退摆布，朝净善招了招手。
都到了春日，洛铭西还是薄裘裹身，显是更畏寒了。
“我本来就不是要姑祖母留下他。”帝梓元望向窗外盛开的桃花，目光悠远绵长，“只是有些话姑祖母比我更合适奉告他。”
莫天神采惨白，半躺于龙榻上，不过才三年，他描述干枯，已是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。净善立于他床前。
施诤言眼底尽是绝望，却不知如何安慰，只得轻叹口气出了书房。
不管国婚后继位的帝君是谁，有帝梓元这个帝家柱石在，将来十年内大靖朝堂必是帝家主宰无疑。
“国师。”莫天摆摆手，虽面色如干枯，眼神却仍旧睿智通透，“这三年帝梓元摄政大靖，她清吏治，兴商农，重科举，砺雄兵，大靖国力已非三年前嘉宁帝掌权时可比，反观我北秦，内斗澎湃，武将霸朝，商林士族凋敝，已是外强中干之态。现在嘉宁帝驾崩，帝梓元再无掣肘，她掌权于我北秦没有半分好处。往远了数，帝家当年和我北秦有坑杀八万帝家军的血仇，三年前朕发军南下，破大靖数座城池，大靖安宁公主和施家满门皆殁于我北秦之手，以帝梓元的脾气，她定有挥师北上的一日。只要莫霜返来掌权才让王城安宁，不管如何北秦也不能堕入内哄当中，不然恐有灭国之危，朕的名声比起北秦的存亡又算得了甚么。”
好久他端起小碗，替帝梓元盛汤，笑道：“我这几日老是想起你出世的时候……”
“无事，朕早就安排好了。朕身后，会向北秦朝臣和百姓颁下罪己诏，言当初莫霜亡于北秦是朕一意孤行所安排，这三年长公主被朕囚禁于宫中，对外间产生的统统毫不知情。”
帝梓元搁笔，亲身下座相迎，此次国婚她最要感激的是洛铭西，最对不住的也是他。为了助帝家重回朝堂，洛铭西殚精竭虑，到现在都未娶妻，这两年入主内阁后更是兼顾朝堂用心乏术，目睹着婚事就给迟误了下来，此次他被满都城认定是她的婚配者，今后议亲想必更难。当时她入洛府以实话相告求于他时，并未想到他一句都未多言便答允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