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爷，可别冻出弊端来。”莲溪张着狐裘为他披上，一面哈着气骂道：“贼老天！本年这夏季冷得邪乎。”
兄弟二人都低着头，缓缓踩着青砖上才落下的薄雪，留下一行并列的足迹。
“是了，蔡泽延，本王记得你姐姐名唤蔡慧——你们姐弟俩幼时，本王曾见过的。当时候蔡徒弟还在……”永嗔步入这二进小院，一指院中老树，“喏，就在那棵树下。”
莲溪顺势往地上一趴，一脸含混，仰着脸问道：“爷，今儿这是哪一出？”
“亲人虽已与民女阴阳两隔，然回护之情不改，想来祖父便是做了亡魂，仍然只会护着民女，绝无可怖之处。”
苏子墨天然没有不该的。
“殿下！”方敖跟上一步，嘶声道：“隋炀帝弑兄杀弟，唐玄宗血洗玄武门，郑庄公克段于鄢；齐桓公身后，诸子争立，尸身三月不收，尸虫流于户外！”
“哪一出？”永嗔嘲笑，“滚归去，把‘悄悄的’仨字抄上一千遍，再来问今儿这是哪一出。”
“哦？”景隆帝本日表情甚好，笑道：“小十七，你在西北效力，杀得柔兰昂首称臣，谁敢说你不堪重担？太子是要去革清吏治的，你也跟着去——只怕是想享用江南风景吧！罢了，朕就成全你，只当是嘉奖你的军功！”
永嗔与她对答之间，几近动容至于落泪，长叹一声，只道：“他日本王派人来请介弟。你既执意要为蔡徒弟守灵，本王也不强你。劝你莫要哀思伤身，介弟既未立室，你……长姐之责，便还未卸。”
太子永湛轻叩窗扉，手凉了，指骨上的痛感也来得硬邦邦、脆生生的。他似是倦了，挥手表示方敖退下，本身渐渐在书桌前的圈椅里坐下来，揉揉额角，将桌角整齐码着的奏折挪到了面前；转了转手腕，提起笔架上的朱毫来。
一时退朝，永嗔跟着人、流往外走，忽看到太子哥哥等在汉白玉石阶下。
莲溪挨了这不痛不痒的一下，也不活力，目睹郡王爷已纵马跑得人都不见，他倒是“嘿”得一声笑了。
太子永湛被他逗得一笑，目睹已到了宫门，兄弟二人便就此话别。
“这倒是便利了。”永嗔笑起来，“我偶尔想去探看林徒弟的女儿，一想起到了贾府，先要对付一堆女眷，头也大了，倒是常常搁置了。”
灰瓦白墙的小院外，漫天雪花下，永嗔揣动手，看莲溪上前叩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