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皇子有些口吃，献上一串活物，结结巴巴道：“儿臣、儿臣不忍杀……”
景隆帝面色刹时白了一层，猛地按住御案，僵坐半响，俄然昂首，目光利箭般直射向永氿。
姜氏被宠出了小脾气，见哄了半日他只是心不在焉，一扭小蛮腰，也不等丫环脱手，本身掀帘子出去了。
永氿一愣，他还没傻到家，“你这会儿去见父皇，不是摆了然有鬼么？”
“你下去吧。今晚的事，一个字都不准向外透露。”
永氿被他这一通呵叱，不由退了一步。
永澹怔了半晌，猛地起家穿靴往外走。
“五爷这是要去哪儿？”上一刻还一脸难堪跟在永氿前面出去请罪的侍卫，这会儿盯着永澹，握着刀柄的手一动不动，径直发问。
五皇子永澹扯开他的手，莫名其妙，低声叱道：“混闹甚么？上头父皇看着呢！”
永澹悚然一惊，料想中要君临天下的镇静没有来临，倒是盯着永氿，像是头一回熟谙他。
“不是哥哥要我赚太子了局，好除而代之的吗？”
“可有人瞥见你了？”永澹急问。
王贵一身雨水跪倒在洗脚盆旁，语无伦次道：“林子外头围了好几层羽林军，连只鸟都飞不畴昔。主子远远见着小门路，人都泡发了，说是从赛罕湖里捞起来的——”
九皇子永氿笑道：“回父皇，没甚么——儿子看五哥袖口趴了只飞虫，已是飞走了……”又叫道：“既是比赛，总该偶然限，这逾时不归之人，便是所猎最多也不能算头筹啊，父皇。”
“都返来了？”景隆帝问了一句，和缓了一上面色，笑道：“都出去，给朕看看所得。君无戏言，谁得了头筹，就把汗血宝马牵归去……”他顿了一顿，“太子和小十七呢？”
“五哥在我面前还装甚么？”永氿嗤笑一声，“方才在大帐中不便利说话，这会儿总该给弟弟交个底，让我内心有个数吧。”
永澹惊得发展一步，撞在炕沿上，差点踩翻底下的洗脚水，“我几时做过这等事？”
“皇上此言差矣。”却不料恼了底下一人，原是立在太子坐位以后的太子洗马方敖。
永澹脸上赤色尽失，颤声问道：“你们是谁的人？”
立于上百天孙公子之前，当众驳斥景隆帝，方敖涓滴不惧，中气实足，“人非生而残暴。在坐技艺精美者很多，但是当初第一次杀人，何尝不手抖。现在练习日久，便不怕了。”
景隆帝挥手表示他退下，冷冰冰看了太子的空位一眼，对身边随驾的国舅田立义道：“孟子说‘无伤’乃仁术。君子之于禽兽也，见其生，不忍见其死，闻其声，不忍食其肉，要君子远庖厨——比及吃肉的时候却又讲究割不正不食。”他嘲笑道：“人之无情处，比禽兽更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