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抿着唇没出声。文宣帝又瞅了瞅她的神采,只好猜想:“成甫去官的事惹你不欢畅了?”见她不答话,又忙说:“吏部尚书还没定好,他想再返来也成。”
本觉得退位后能轻闲些,实在也没比之前好多少。
也唯有皇后晓得本相。林大人去官前入宫与她见了一面,这些年他一贯克己复礼,大多时候都让夫人带话,主动进宫的次数极少。皇后有些微诧,却听他说:“mm,当年,你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。”
她晓得承昭已经即位,他也没有别的子嗣。即便他晓得这过后大发雷霆,也改不了承昭的位置。
当年林家以涉嫌谋逆的罪名满门下狱,父亲不堪受辱,于狱中他杀。他去后,帝王亲卫才清算清楚先前抄家所得,竟未发明任何与谋逆相干的证据。林家百余人这才获旨出狱,次年仲春父切身后平|反。
皇后把床帐合好,方才暴露一线的烛光被挡在帐外,她笑笑:“吵醒你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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啊,仿佛是有一样。她喜好各种模样的插瓶,镂雕的、窑变的、琉璃的……除了这么个不费钱的爱好,再没有别的了。
多年前那么一场到底是寒了心,至今也没捂热,大抵这辈子都暖不返来了。
文宣帝却见她经常抱着这个嫁妆摩挲,用了十几年,至今也没换上一个。她那里是不喜好?清楚是担忧承昭整日揣摩这些废工夫的玩意,是以荒废了学业。
没人晓得官方那些帝后节约的佳誉,文宣帝听着就感觉不顺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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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宣帝微微蹙了眉,打扮镜下的每个小屉里都放着两三个嫁妆,她恋慕的金饰却只要那么几样,别的都不消。银作局每月的金饰份例在她的叮咛下一减再减,现在她的份例大抵比不上二品宫妃多。
“这事上皇还不晓得。”抬头对上她眼中惶恐,林大人又叹一声:“为兄感觉还是瞒着为好。”
听得此话,皇后微微一笑:“那些个新奇款式合该小女人戴,我哪用得上那些?”
临老了,想对他好一回,就再瞒他一回。
“为兄不想再瞒你了。”林大人从袖中取出一封手札,“这是父亲临去前写给你的。”
朝中好些人大惑不解,林大人正值丁壮,自家亲外甥方才即位,林家恰是东风对劲马蹄疾的时候,他却趁着这个时候从呆了十几年的户部退了下来,这不是脑筋有坑吗?
文宣帝微微阖上眼,记不清那是哪一年的事了。当时恰是她的寿辰,承昭还小,亲手雕了这个紫檀嫁妆送她。雕工是极标致的,承昭那孩子严于律己,不管做甚么事都要做到最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