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居正想了想，却道：“但是中玄公与我向来熟悉相知，眼下内阁当中，我和他于公于私都没有任何抵触，而张凤磐与我也还算得上靠近。何况，冯公莫要忘了，中玄公是嘉靖二十年辛丑科二甲第十二名，我是嘉靖二十六年丁未科二甲第九名，而张凤磐是嘉靖三十二年癸丑科二甲第八十六名……我与中玄公差了两科，张凤磐又与我差了两科。”
“题目就出在这个高务实身上。”冯保目视张居正，撇了撇嘴：“太岳相公可知为何？”
是以张居正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，都是张四维的前辈，以是他并不担忧张四维能代替他的职位。
冯保笑了笑：“张四维的家世大伙儿都清楚，他们蒲州张家几近把持了沧州长芦盐场，不说富甲天下，起码也是富甲一方，对吧？但是，他们张家的姻亲干系，太岳相公清楚么？”
张居正面色稳定，只是双眼微微眯起：“哦？这倒要请冯公指导一二了。”
张居正的神采此次变得丢脸起来了。
“如果太岳相公真这么想……”冯保就当没闻张扬居正的自谦，收起笑容，沉声道：“那恐怕就要应了一句老话：人无远虑，必有近忧。”
张居正点了点头，道：“记得，那孩子叫高务实，是中玄公幼弟高拣宗子，非常幼年老成，若肯用心读书，想必将来定有一番出息。”
冯保嘲笑一声：“他有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咱家不晓得，咱家只是为太岳相公你担忧呐。”
张居正沉默半晌，俄然一笑：“以中玄公之能，哪怕不补充阁臣，想必也能理阴阳、顺四时、亲百姓、抚诸夷。”
有明一朝，文官论资格，首看你是哪一年的进士，早一科的进士便是前辈，如果同科进士则看名次。倘若将来进了内阁，则还要再看入阁前后，先入阁者天然资格更老。
张居正点头道：“居正德薄才浅，不敢克当。”
谁知冯保却嘲笑一声：“太岳相公可真是君子君子，李石麓、陈松谷、赵大洲，这里但是三个阁臣名额，如果高胡子成心，他手头有的是人补出去。前次跟他差未几同时致仕的郭朴，那是高胡子的多大哥友；杨博前次因京察之事被劾，以后请辞未被陛下准允，现在陛下固然把吏部尚书给了高胡子本身兼任，但杨博却仍以‘多病’之身挂着太傅之衔留在京中未曾致仕；礼部尚书高仪，那是高胡子的同年，曾与高胡子一南一北分掌两京翰林院，亦是多年的老友情了，更何况他这个礼部尚书还是高胡子以礼部尚书入阁时保举接任的；别的另有资格更老的葛守礼，此公在前次满朝倒拱中力保高胡子，高胡子下台以后他也愤而请辞，可见其与高胡子干系之密切，此公眼下也在故乡，看似悠游林下，可想必高胡子也必然不会忘了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