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偏将发觉侧面有风声袭来,眼尾余光见得漆色明艳的木胎狮子扑来。
在南疆灭国之战中,他们这些军士的软弱和人道早都在一次次搏斗中消磨了个干清干净。
殛毙、惨叫、甲叶碰撞的金属声。
在这声响中,沈晏立在沈夫人身侧,紧紧合上双目。
她朝着村庄疾冲去,正撞上南都王安插在核心的军队。
一息尚存的小孩满头是血,却倔强地不肯昏睡畴昔。
桐油火把火焰摇摆数下,滚到墙边恰好扑灭了屋中垂下的青布帐。
跟从周偏将的几个亲兵,先前一向抱臂立在中间。
赵鲤立于山上,瞥见全部村庄燃起熊熊大火。
“滚蛋!”
昂首,却见来人满头乌发披垂,近乎魔性的俊美脸庞半掩黑焰后。
几近是眨眼间尸骨一塌,消逝不见。
有人呼喊,庇护王爷还是有刺客,赵鲤已经听不清了。
青布帐子敏捷燃烧,火焰伸展至屋顶。
“待清算了你家小仆人,再来摒挡你。”
撕咬之时,祭火燃烧,既是咬人也是祭魂,凡人难忍这般痛苦。
形如骷髅的周偏将,骨头都亮起火炭燃烧似的亮红。
回到家中,周偏将仍然会是孝敬儿子,是会扮马给儿子骑的好父亲。
但愿再到绝望。
他几次以头撞地,只想求个速死。
木胎狮子形状憨态可掬,狗儿大小,口中利齿缠绕黑火。
后院当中,已经无人。
沈晏抱着沈小公子,一步一步走出沈家。
“这是甚么?庙里的木狮子活了!”
一个甲士挥动火把想要逼退面前的木胎狮子。
黑火如蛇贴地而来。
话落,他悬在沈小公子头上的那只大脚便要狠狠踩下。
几具亲人尸骨,连同着堂屋孝义传芳的牌匾全数在黑火中化为青烟。
越来越多的军士向着赵鲤处集结,纸人处久久没有应对。
美拉德反应下,烤肉焦香飘散开来。
黑火自沈晏脚下伸展开,如活物般,覆上沈夫人以及已睁着眼睛死去的狸花猫。
青石板上,摇摆的火光中,鲜血垂垂洇开,暗光流转,似高贵的深红宝石。
面对这凡人骇怪的场景,年幼的孩子却一点不惊骇。
一声闷沉的响。
度量着沈小公子的沈晏一步步前行。
赵鲤扎入军阵,佩刀左劈右砍,夺过一根长矛,将一个挡路的仇敌钉在地上。
便是浑身浴血,还是无人敢上前。
十数、百数,还是千数?
赵鲤记不得了。
“杀,杀了我,求你。”
周偏将低头看着,火光腾跃在他的脸庞,脸上凸起的紫红疤痕更显狰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