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家二嫂吕氏走到他跟前:“弟妹她策动了有一会儿了,娘和大嫂都在里头呢,那齐婆子也请来了,这是二胎,你放心。”
桂老三被叫回了魂,啥都没说,不管不顾扔下锄头,撒开了腿往家里头跑去。
看了看长势尚算不错的庄稼,桂家老迈直了直腰,他脱了早湿漉漉的短褂,往脸上一抹,也不管那汗味直冲鼻子,昂首看了看天,连片云都瞧不见,“咱爹说这两天就会有雨,咋还不下呢。”
孩子直直冲了过来,“三……三……三叔……”他双手撑着腰,气喘得话都说倒霉索。
桂老爹眼儿朝儿子扫了扫,吸了一口烟,持续镇宅。
桂老三懵了,一动不动。
这个时候,空中响起了一声雷鸣。
秦氏先用手剂了剂□□,奶水还没有出,她调了位置,边把乳-头塞到那半张的小嘴里,边对丈夫说:“大嫂备了米汤,你去灶里拿来,我先让他吸着。”
已经一屁股坐地上的孩子,听到这话,嘿嘿直笑。
桂老二摸了摸下巴,看着那远去的背影,嘲弄:“又不是头一胎,你瞧他急的那样,和投生似的。”
“桂月清。”秦氏低声念了一遍:“这名儿倒是好听。”
梅姐儿乖乖地坐在母亲的脚根边上,伸头看着娘给弟弟喂奶。
桂老三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女儿的背,来回踱步。
阳光炙烤着大地,空中上浮着一层热气,脚踩在地上仿佛踏在那烧得发烫的炭上普通,地步缺了水的泥土,已有了龟裂的兆头,地沟的边上,巍巍站立的大树上,蝉不断的叫着,宣泄不满。
“起了,选了清字,桂月清。”桂家老爹种了一辈子的田,经历了好几次水灾,他不识字,偏请人给他写了十多个带水旁的字,备着给孙子们起名用。
桂老迈向来同老三交好,回了一句:“你媳妇生泊哥时,我瞅你比他跑的还快。”
宝宝还是不睁眼儿,那小小的眉儿却在嘴里有异物时皱了皱,一转头,把乳-头吐了出来。
依言,连吸了两口气,顺了气,忙叫道:“三叔,三婶要生了,奶奶让你赶急归去。”
盛暑,闷热的风从南边吹来,严热的气候像一只无形的手,紧紧的扼着人的脖子,逼得人透不过气。
桂老三返来,把米汤放到了桌上凉,掀了帘子:“如何样,吃不吃?”
不远处,小河的水位比之往年较着地降了很多,架在河边的水车,没有一台是闲着的,少年打着赤膊,双脚用力的踏踩,背脊上的汗在身上汇流成溪,等在一旁的男人,水才满了七分,便急着提桶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