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谦早知他病时王氏写信去求她姐姐荣国府中的举荐信,只迟迟未有覆信,薛谦心内不觉得然,却当着王氏的面并未透暴露来,便淡淡的问道:“信上都说了甚么。”
至此时,薛谦这场大病已足足闹了半年,转眼便到了夏初,家中高低都已换了夏时穿的衣衫,但是,因着薛蟠承诺与卢太医当药童之事,薛家府中又狠狠闹了一场,便是族长那房也打发人过来扣问此事,当初,薛蟠应了卢太医此事,因薛译当时未能劝止,自发对不起兄嫂,又引得城中世人谈笑,便要拿薛蝌去替代薛蟠,薛谦自是狠骂了薛译几次,且薛蟠已应许了卢保仁,薛谦断不能答应他出尔反尔。
王氏说道:“前些时候你爹爹病重,我特地写了信归去请荐信,谁知这信竟是左等也不来,右等也不来,好轻易等信来了,竟也不过是对付一二,这如何叫我不寒心。”
薛谦并未答复宝钗所言,反倒问道:“那钗儿又有甚么主张呢。”薛宝钗抿嘴一笑道:“依钗儿鄙意,倒感觉哥哥此次出去厉练一番正有好处呢。”
王氏护儿心切,苦苦要求薛谦去求卢保仁之事宝钗早已晓得,宝钗素知薛谦深明大义,但是再深明大义的人也架不住百口轮番劝说,她本意天然是但愿薛蟠能跟卢保仁出去厉练三年,只却不知薛谦会如何措置,便问道:“族中世人都不肯哥哥跟卢太医出去,我来是想扣问爹爹是个甚么主张?”
薛谦见了,心知王氏此时单独一人出去,必是为了蟠哥儿的事,便放动手里的书问道:“太太如何这会子巴巴得过来了。”王氏不发一言,只坐在睡榻一侧低声道:“我娘家从京里的复书已来了。”
薛谦从身上取出帕子给宝钗擦着汗,并对宝钗说:“你现在也是被我们娇惯得更加狠了。”
薛谦这里当泡了一壶枫露茶,便倒了一盏给宝钗,又问宝钗的奶嬷嬷李氏;“女人从那里顽了过来的,身上出了一身汗,也不知归去换身衣裳,细心等会子吹了风又着凉呢。”
薛谦扶着王氏的身子正色对着她说:“你当我便是那铁石心肠的人么,我只问你一句,借使我们两个都去了,余下蟠儿一个可如何办?”
宝钗吃了两口茶便嫌烫放到一旁,只对薛谦说:“钗儿也是急得,你听妈说等会子爹爹便要出城,想是又要担搁几天呢,便忙着来找爹爹说话。”
此时,薛谦细细打量了王氏,才觉出她眼眶发红,脸上泪痕还未干便问:“便是如此,我如何看你眼睛红红的,但是那里受了委曲不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