稍顷,青娆端了粥返来,周素馨又将俞眉远扶起喂粥。

她说着,咳了起来。

“女人,你刚醒,不宜一下进食过量。”周素馨话说一半,俄然听到屋别传进的唤声,她神采微沉,便转而朝青娆叮咛。

她心机庞大,仓促而去,俞眉远仍旧乖乖躺在床上。

“娘,你不疼吗?”俞眉远轻声问她。

俞眉远连她的模样都记不起来,这一趟重生,竟叫她回到徐言娘还活着之时,她心头半是冲动,半是“近乡情怯”的感慨。

脆生生的唤声惊得她一愕。她昂首,手也忘了收回,俞眉远便见到她手间的纸张被火舌勾到烧起,火焰卷起袭到她指上,她却恍若未觉。

活在别人只言片语中的徐言娘对她来讲,只剩一个表面。

“慈悲骨。对吗?娘?”俞眉远咬牙切齿地开口,目光中终现赤色。

俞眉远便绕过屏风,便看到床沿上倚着个女人。

周素馨见她有胃口吃东西,悬起的心早就放下一大半,此时闻言不由又蹙眉。

“大夫还没来吗?”清冷的声音像是周素馨的。

这绣工很熟谙。

宅子里人太少,那些丫头婆子见她们母子两是被撵到庄里来的,本就存了轻视的心,每日里只知吃酒打赌消磨时候,哪肯用心。这宅中一应事件,不过是她带着青娆并大丫头金歌,拢共三人顾问着,现在又添四女人摔伤,把她们折腾得鸡飞狗跳。

“不疼,娘……早就不晓得疼了。”

也不知是吃了饭食的干系,还是孩子的身材本就孱羸,她没多久就感觉眼皮发沉,面前纱帐雀勾都恍惚了,转眼间她就沉甜睡去。

徐言娘在她六岁时离世,当时的她还只是个孩童,关于母亲的印象并不深切,徐言娘归天以后,她被接回俞府,对扬平庄的统统便越加淡了。除了周素馨会在她耳边提及徐言娘的和顺仁慈外,没人会和她提及徐言娘。

火光摇摆着,照着院子里被冻得不住颤抖却又焦心万分的人。

纸糊的窗上印出闲逛的火光与几道人影,俞眉远听到屋别传来的细碎脚步声与絮语。

俞眉远心狠狠一抽。

……

她说着又咳起,此次咳得更加狠恶,脸颊上起了红晕,唇色也更加素净,像染了血。

她乌黑的小指头不知何时已搭在了母亲手腕脉上。

“娘,不知疼痛,不知冷暖,不知酸甜苦辣……”俞眉远把头埋在她胸口,嗅着她身上浅浅的香气,痛极开口,“你中毒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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