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必多说,给她穿上吧,让她走得面子点。”他声音沉去。

俞眉远讽刺地想着。

二十岁的青娆,推掉了俞眉远为她相看的婚事,决意这辈子都跟在俞眉远身边服侍。

那么冷的天,她只穿一件素白的大袖棉袍,广大的袍子束在腰间,松得像是披在一具骷髅上,可她竟不感觉得冷。毒/药耗尽了她的精血,掏空了她的身材。她的感知早就麻痹,连痛觉都没有了,何况是戋戋酷寒。

不过……她一死,俞眉初进门来就是后妻身份,不再是妾了。

统统人都当青娆是个狐媚子,只要俞眉远晓得,这丫头永久都像初识这一幼年不更事的孩子,贪馋、懒惰又笨,她内心只装了一个俞眉远。

屋里传出厉喝声,檐下正在玩冰棱的丫头一个激凌,回声跑去了厨房。

也只要青娆,会在十九岁那一年跪在她脚边,坦开阔荡地说:“如果女人要我爬爷的床,要我替女人拴住爷的心,我就去做。如果女人不肯意,便打死我我也不做。”

有块石头飞起,砸中了屋檐下一根二指粗的冰棱。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冰棱回声而折,落到地上,断成几截。

真的是她影象中的幼年青娆。

俞眉远咳了起来,眉头紧紧皱起。她已落空感知很多年,酸甜苦辣咸在她嘴里早就和白水无异,这突如其来的苦涩让她一时候无所适从。

“咳!”她想着本身若开口说话,会不会把人吓坏,让人觉得她起尸。

与魏眠曦十二载伉俪,她晓得这个男人诱人的面孔下有颗绝情到底的心,可她没想过他真会对她下毒手。

青娆跟了她整整十八年。她们同岁,青娆三岁被买来作她贴身丫环,有些懒又有些笨,心倒是实实在在地向着她。

一只手探上她的额头。那手冰冷凉的,像府里夏平常用的玉席,能贴着她的肌肤,冬暖夏凉,叫人好不畅快。

至于赤霞锦,虽比不上金丝楠木来得贵重,于她而言却更加可贵。那是江南织造局上贡的料子,一年不过十匹,不是得宠的妃嫔,想摸上一摸都难。他千方百计求来一匹,月前已着绣娘赶工缝制,本来预备着给俞眉初做嫁衣,本日竟然舍得给她的尸身做装裹。

熟谙的名字乍然入耳,让她猝不及防地痛起来。

“女人,喝药。”青娆收起蜜枣,复又舀勺药汤递到她唇边。

西园的金丝楠木是去岁他好不轻易才寻来的上好木头,匠人早已按他叮咛打造了寿方,只等着明春进献给太妃以奉迎天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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