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？！
“不记得了。”他摇点头。很快的，他大抵连她是谁都会健忘。
“累。”他说了实话，“阿远，我想起来我要和你说甚么了。”
留在桑陵城的最后一日，霍铮偷了闲，将琐事交给了其别人措置，他自去照顾俞眉远。
她便不开口。
她低头，看到本身浸在水中，在他的目光下毫无讳饰。
“有件事我骗了你。上辈子我不是战死疆场，在你走后第十年，我被人毒杀在酒宴上，以是这辈子能死在疆场上，也算是求仁得仁。”魏眠曦看看天空，星斗移转，时候快到绝顶，又道，“可贵你情愿与我说话，我再和你说件事吧。上一世你毒发亡故以后，我曾远征南疆，遇见南疆苍羌国师。苍羌巫蛊流行，传闻有起死复生之术，国师尤其强大。我曾与苍羌国师聊起，要如何才气令你我相逢，他说世上并无药可肉白骨，我想见你，唯有逆转命盘，异魂而归。他教我逆天之术，要我焚拜秘佛，每日以血浇之，将你我灵魂相联，同生而回，他日也只能同亡而散。以是你会呈现在这里，需求和我一起拜别。”
这是间净房，房门前搁着屏风，屋中心放着大木桶，桶里放了水，水气氤氲而上，染得满屋雾气。俞眉远躺在长藤椅上，仍在睡着，霍铮上前，抽去她发间簪子，散下她的长发，又缓缓褪去她身上衣裳，这才哈腰将她抱起。
她觉得本身会看到一个鲜血淋漓的人，但是身后的人干清干净。
她双手被长铁链缚着，铁链的另一端被前头的人紧紧拽在手里。她疲惫困乏，身上已经使不上劲，只能踉跄走着。被俞眉远打落疆场后，两人便被迫分开，她在厮杀中勉强活下，逃了一劫，却被人抓住。
他俯下身，探手水中，握上她的脚踝，想要举高来替她捏捏小腿肚子。
“把他的尸首装殓了，回京时一并带归去吧。毕竟也是我大安朝的将军，昔年在西疆与狄蛮苦战八年，这些年又镇守赤潼，是非功过已难数清，人既已死，便留他一具全尸。”
子时已至，他要分开。
半夜子时将至，这一天又该完整结束。
碗里是熬得稀烂的粥，一勺喂出来，有小半勺都沿着她唇瓣流下，他便拿起湿帕拭去。半晌才喂好一碗粥，他又起家倒了净水，拿洁净的帕子醮水替她擦脸。
晨光的光极新而透亮，覆盖着沧桑陈腐的桑城，黄土灰木的屋舍接着天绝顶的连绵沙砾与湛蓝的天，像一幅缓缓展开的陈腐卷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