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叶蹙起的眉渐渐松开:“不,感谢!”让她苦着吧,如许她才气记得本身活着是为了甚么。
“该喝药了!”
方叶睡得极不平稳,这个夜也不太安稳。黎阳城内明火执仗,每一条街道上,都有官兵在挨家挨户地搜索,重点是药铺和医馆。他们找的是一个浑身鞭痕的少年郎。
她不能成为残废。不管她现在是谁,她都要好好活着。只要活着,才气去问个清楚,才气亲手报了方家一百三十五人的血海深仇。
“感谢!”方叶干涩着嗓门,竭力坐起来,有力地去接药碗。男人掩在暗处的长睫一颤,仿佛想到了甚么,缓缓将药碗递到她泛着干皮的唇边:“喝吧,喝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了!”
咯吱一声,门被推开,一人拎着一个食盒走来。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的颀长,投射到墙壁上,显出一种温馨的氛围。
统统人都觉得她天不怕地不怕,但实在她怕吃药。这点只要阿兄晓得,若非不得已,她定是不肯吃药的,常常老是阿兄哄着她骗着她,让步了各种前提她才会承诺喝下那要性命的苦药。
男人的声音很和顺。这个认知让方叶有些恍然。阿兄也总如许宠溺地对她说,阿叶乖,喝了病就好了。
方叶悚然一惊,渐渐抬眼。
桌上的白粥从冒着热气到垂垂坨成一团。
方叶想起昨夜阿谁男人扣问本身是否吃糖的景象。这糖,怕是阿谁三哥让这少年送来的吧!
看看自来熟的少年,方叶垂目看着本身脏污的手,嗓子沙哑:“我能先洗漱吗?”
方叶很饿,却并不想用饭。躺在床上的她很快睡着了。梦里那场大火不眠不休,如同她心底翻涌不止的恨意。
那是一个很都雅的少年,身着干清干净的石青葛麻长袍,头戴雪青缎面蕃帽,帽檐下的脸表面光鲜,端倪深秀,肤如凝脂,唯有右眼眉角下约二指宽处有一颗芝麻大小的痣。
一碗乌黑的药汁被递过来。端着药碗的手白净纤长。淡淡的药香让方叶忍不住想呕。
“你伤的很重,若再不喝药,我不敢包管你是否还能保住你的四肢。”
当暖和的阳光洒在窗前的小几上时,方叶醒了。她俄然发觉手脚比昨日多了力量。坐起来,四下打量。
“该喝药了!”少年眉开眼笑,从食盒里端出药汁和白粥,“呀,昨晚的粥如何没动?莫非你不爱吃?即便不爱吃,你多少也要吃一些,不然如何有力量规复?来来,喝药吧!”
喝完药,她跌落在被褥间。男人看着脸带泪痕的她,俄然问道:“吃糖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