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里的女人，堵在楼梯上的，趴在二楼围栏上的，冒死往前挤的，皆成了锯嘴葫芦。一双双眼睛，盯向方剂笙。
失魂落魄的郑宛凌，再偶然多逛，大步朝外走。方剂笙只得跟上。
但苏昔悦的快意算盘本就如此，当下傲视群雄地一望四周，盛气凌人地抱住程曦的胳膊：“程哥哥，皇后姨母常说黎阳工匠技艺高超，让我多挑些别致玩意给琉璃公主看看，你陪我上楼可好？”
可恰好有人不要命，此人方剂笙还认得。恰是昭荣郡主和珊硕县主。
“琉璃”二字如同魔咒，让程曦心甘甘心筹办上楼，放过持续“火烧”方剂笙的机遇。
大庭广众下，众目睽睽中，只见程曦行动轻缓，走近方剂笙，和顺地为她插好银钗。
方剂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可毕竟是名义上的本家姐妹。即便郑芸潇，对她多方挑衅讽刺，她都看在郑骏的份上，不予计算。现在，见郑宛凌为情所困，乃至听到了不该听到的，方剂笙没法置之不睬。
方剂笙并未发问。劈面的郑宛凌眼里，射出气愤和哀伤。
那是她插在头上的银钗，是娘亲留给她独一的念想，怎会转眼间就到了程曦手上？
“如何？怕了？”方剂笙仿佛看破了劈面主仆的设法，一笑，带着几分邪气，“有失必有得，不尝尝，如何晓得不可？”
两人本日乘了同一辆马车来。
行事跌宕起伏。世人皆窃保私语，乃至珊硕县主都忘了怨怒苏昔悦，跺顿脚，跟着嫡姐昭荣郡主拜别。
程三公子对人从不假色彩，本日却对一个陌生的蜜斯，如此靠近，是可忍孰不成忍。
银钗素净，顶端却镶嵌三朵做工邃密的四色花。花不大，贵在用了三种宝石做花瓣。
她看戏看的很当真，微眯着眼，唇角勾笑，脸颊仿佛不那么肥胖了。
飞燕已落下泪来。
荼靡惊诧。
她必定不守妇道，勾引了程三公子。
在爹爹终究开口，筹算要她联婚武家之时，她决定搏命一搏。可真的见到他，她却俄然不敢开口。那些隐蔽的爱恋，在他冲方剂笙浅笑时，变成一张巨网，而她倒是作茧自缚。
这钗，方剂笙天然认得。她却不懂程曦何意？要救苏昔悦？
“真是有缘，二蜜斯也来买金饰？”程曦踱至方剂笙身侧，脸上欢乐，似真非假。
七年来，她探听他畴前爱吃甚么，爱看甚么书，爱爬哪座山，爱穿甚么料子的衣服，然后她跟着他吃一样的食品，看一样的书，喜好一样的花，赏识一样的画，连他养的兔子，她的院里都有几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