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思暮想的儿子近在面前，顾重阳却缠足不前。
他不过五六岁的模样，穿戴碧青色的凉稠对襟半臂褂，暴露白嫩嫩、肉滚滚、像白莲藕一样的胳膊。
他怀中抱着一个九连环，正低着头研讨，一脸的当真。
她刚才应当问问他喜好吃甚么，喜好玩甚么。
说着，她伸手去拉睿哥儿的手。
是睿哥儿，她的睿哥儿真的来看她了。
“你是鬼吗？”耳边传来睿哥儿软软的声音，似安抚似必定：“乳母说人死了，就会变成幽灵。莫非你是我母亲的幽灵吗？”
她不止一次梦到儿子，每一次她就要抱到儿子，梦就会醒。
贺润年皱了皱眉，眸中闪过一丝难堪与踌躇。
她如许骗睿哥儿，今后睿哥儿长大了，晓得本身还活着，会如何看她呢？
但是祖母是不会骗本身的。莫非是祖母记错了？
不管她葡萄树种的多好，不管田庄上的人多恋慕她，不管她的医术多高超，都没法袒护一个究竟，她是个失利的母亲！
她另有很多话没有跟睿哥儿说，她想问他乖不乖，听不听话，有没有想她。
面对妻儿的拷问，贺润年张了张嘴，终究化作一声浅浅的感喟。
顾重阳贪婪地望着睿哥儿，声音按捺不住地颤抖起来：“你是……睿哥儿？”
“你们延恩侯府自夸名流世家，却做着猪狗不如的事。太夫人是长辈，她就是再不喜好我，也不能如许颠倒是非调拨睿哥儿。好，她老了，脑筋昏聩了，又是长辈，我不跟她计算。可你呢？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，竟然也能做出这类诽谤骨肉的事情来。你是甚么君子？说你是小人都欺侮了小人这两个字！”
宏亮的童音似锤子普通打在顾重阳的心头，将她的心敲出一个洞穴。
睿哥儿一巴掌把顾重阳的手翻开，义正言辞道：“你扯谎，你哄人！祖母说，哄人的，都是好人，你是拐子，要拐了我！”
本身给他做的衣服鞋袜，编的小狗，亲手削的小木剑都没有来得及拿出来。
顾重阳捂了脸，垂垂哭出声来。
本身明显是他的母亲啊，但是他却不信。
“睿哥儿！”顾重阳已经扑到椅子边，一把将睿哥儿拥在怀里：“睿哥儿，我是你母亲，我是你的母亲啊！”
“不。”顾重阳一把拉住睿哥儿的手，哀告道：“别走。”
如果她去抱睿哥儿，是不是又很快就要醒了？
这一丝踌躇令顾重阳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