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元正用热毛巾敷脸，就在底下掩着口嗡声道：“胡说，他要真比及那么晚，我半夜里返来如何没看到他？想是昨日该他值夜，他不知躲去那里偷懒，怕叫人晓得，才编出这话骗你呢。”
李桧摆布张目看了看，便回身掩上门窗，站在屋里低声对季元道：“昨儿你不是叫我探听四蜜斯肄业的事情如何样了么？正要陈述你一个好动静，秀儿说承我们的运气，老先生公然去看四蜜斯的伤势了，四蜜斯前前后后说了好些话，端的就把老先生给说动了。傍晚太太和先生从内里做客返来，还没回房呢就叫老先生找了去，厥后我听四蜜斯房里的周妈说，太太昨早晨去看四蜜斯的时候，仿佛也已经承诺了四蜜斯要去医科学院的事了呢。我想这件事情的胜利，绝对不能少了三少爷您的功绩，才会要急等着你道贺呢。”
柳秉钧听着仿佛有那么一点事理，点一点头，也就不再诘问。
车子到了静安官邸的时候，已是两点多钟了。门房里值班的听差给季元开了大门，出来以后季元看着各房里都是一片乌黑，唯有绕院子一周的回廊下亮着几盏仿古八角宫灯，就把要向宛春探口气的事情搁置一旁，也自回房去睡了。
季元一笑置之，几步迈到宛春床前，看着她床上狼藉的堆了一被子的玻璃瓶罐和油纸包，就拿了一个在手里衡量着道：“这些是甚么东西，胡乱放在这里做甚么？”
季元闻言公然皱紧了眉，问道：“你何时与赵二蜜斯这般交好起来，如何好端端的就另换了她们家的大夫？”
秀儿前脚刚送了赵第宅的家庭大夫，后脚就赶上了季元和李桧两小我，便赶上前给季元问了安，看他一手一个绿豆糕，就道：“还没有吃早餐么？恰好我们房里还剩有一些土豆粥，我拿去热一热，盛一碗来给你吃吧。”
顺手将其他药瓶连同万安丸扫做一处，堆放在枕头边上，宛春收起心机，依着昨日的打算笑对季元道：“不要冤枉弗雷德先生了，这一回可不是他开的方剂，而是赵第宅遣来的家庭大夫开的方剂。我听他说的头头是道，只觉得是对医治脚伤最有效的，却不想他附加着开了很多没用的药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