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唔……”李承续缓缓点一点头，顾正纲口中所说的故交恰是宛春的祖母黎敏。黎敏同容国钧了解的确要早于他的，但仿佛也没早到黎敏十八岁的时候吧？他在回想里穿行半晌，凡事一触及黎敏，他老是要再三衡量的。
这下子不说李承续惊奇，连李岚峰和余氏都骇了一跳。他们听到李承续唤来报酬正纲，才知他是容国钧身边一等一的红人，南京民当局首席秘书长顾纬，表字正纲。听闻容国钧身边能够离得开侍卫官，却独独离不了这位“内政大臣”。
李承续不觉呵笑一声，只道容国钧那老狐狸还是老把戏，一言分歧就耍赖，当初要不是黎家急于同李家攀亲，他几近就要败在他手里了。
那是一个精瘦高挺的中年人，穿戴青灰色绸布长袍，一张容长脸，鼻梁凸起，下巴略尖，虽是带着笑，但端倪间却很凛冽。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捧匣的小子，看上去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，团胖的脸，粉面捏一样，亦是带着笑。
“晓得了，妈妈。”
顾正纲笑容不改：“那么，长辈就只好站在这里等您老同意为止了。”
“是。”顾正纲点头，又叫来跟从的小子，表示他奉上锦匣道，“容老先生闻知贵府的四蜜斯本年恰满十八周岁，思及过往，同故交了解时故交也正在双九韶华，便让人备了厚礼，使长辈送来，以作道贺。”
她二人唱的是越剧《三看御妹》，写的是明嘉靖年间，将军刘天化之女刘金定因平寇有功，被皇上封为御妹，并张榜昭告天下，任何人都不得窥测御妹，违令者斩。一日，刘金定赴庙进香，尚书公子封加进因慕其名，便乔装成乡民潜庙窥看，两人当下一见钟情，刘金定回府后平增相思，封加进便扮成太医闯进宫楼二看金定。在复诊三看刘金定时，封加进道出真情，金定遂以御赐双连笔相赠，誓与封加进联袂白头。此事为刘金定之父刘天化发觉，刘父大怒之下，便以调戏皇亲罪将加进押赴法场处斩，而后在刘金定几经展转周旋下，皇上终究下旨赦免封加进，并赐刘金定、封加进二人结婚。
宛春同他道了谢，真就当着李承续等人的面儿，将锦匣翻开来，见那边头明晃晃放着一颗明珠，总有婴儿的拳头那般大，通身翠绿，光彩夺目。
李承续毕竟是两朝元老，惊奇过后复又归于安静，眸光通俗，内心不知在考虑着甚么，却还是坐在太师椅上，悠然地问道：“是他让你来的？”
中年人笑着脱帽，半弯着身子向李承续行了一礼，道：“好久不见老先生，老先生可安好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