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要那朵他从水火深渊里救出来的牡丹花，他让她好好活着。
那琵琶女被他一笑惹红了脸，低头没回话。
顾有拱手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，“臣顾有，领旨谢恩。”
就算天下人都说他是奸臣，是赃官。
她晓得酒壶里装的是毒酒。
牡丹也认他的好。
做了十几年主仆，也不晓得她听到本身的死讯的时候，会不会落两滴泪，给烧些纸钱。
恰好这不是笑话。
顾有抖了抖袖子，朝众美人道：“都别愣着了，换个欢畅些的曲子，吹打，起舞。”
小内侍见状，当即冷脸痛斥道：“猖獗！此乃御赐的毒酒，岂容你……”
他早知会有本日，面上并无惶恐之色，乃至有种“这一天终究到了”的安闲。
跟前的美人愈发卖力地歌舞，博他畅怀。
“一起？”顾有伸手接了畴昔，像是听了甚么天大的笑话普通。
她风尘仆仆，青丝混乱，像是刚赶返来，还没来得及梳洗清算，就往这边奔来。
别人的死活，他也不在乎。
可也是顾有把她青楼里救出来，让她有勇气活下去。
美人们被吓得花容失容，惶恐失措地挤作一团，主子小厮冲到了顾有跟前，以身相护。
她朝他笑了笑，笑着笑着，就落下泪来。
“闭嘴。”宣旨寺人见状，低声喝止小内侍。
顾有穿了一身紫色锦袍，倚在美人榻上，衣衿半开着，懒洋洋地看着美人们载歌载舞，别有一番慵懒风骚的姿势。
边上的美人剥好了葡萄喂到顾有嘴边，他张嘴吃了，看似在赏歌舞，心机却早就飘远了。
宣旨寺人和禁军带头的将军顾有都认得，这些年朝中谁没同他打过交道？
从顾有俄然让她分开顾府分开都城的时候，她就模糊感遭到是这一天要到了。
牡丹一边取了桌上两只白玉酒杯放到跟前，缓缓往里斟酒，一边说：“大人身边就很好。”
“你……”顾有想骂她，骂醒她，可话到了嘴边如何也说不出来，一双桃花眼溢满了泪光。
有几个充公过他的好处？
牡丹应当早就到江南了吧？
暮秋十月，顾府后花圃中丹桂飘香，菊花盛放。
牡丹说着这话，举杯跟顾有碰了一下，然后就举杯一饮而尽。
牡丹一向看着顾有，晓得他想骂本身。
来人奉旨抄家，也没有一上来就刀剑相加。
只要牡丹。
顾有捏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，似哭非哭，似笑非笑地问她：“你要跟我一起共赴鬼域？我做了那么多恶事，下十八层天国都不为过，你要、你要和我一起下天国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