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呼吸微滞，扶她一步步走到榻前：“……好端端的，轻言说死不感觉倒霉吗？”
这声音没听过，她心骤紧，蓦地抓着那宫女的手腕，急声道：“我家绿芜呢？”
燕箫一身素衣，站在门口顶风而立，身姿清癯如菊，面貌清雅，端倪间模糊透着阴霾之气，“夫子，你要去哪儿？”
药是绿芜亲身拿过来的，莫非是有人欲借绿芜手杀她？
她的眼眶俄然传来剧痛，触手摸去纱布一片黏湿，手指凑到鼻端轻嗅，神采刹时惨白如纸，那眼药竟然藏有剧毒！
身后，宫女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，声音惶恐：“奴婢拜见太子殿下。”
有人开门走了出去，大抵目睹她的惨状，惊呼声起：“太傅，您没事吧？”
宫女大抵被她抓疼了，话音有些颤栗：“太傅，绿芜……绿芜她……”宫女吞吞吐吐好一会儿，就是没有把话说明白。
眼睛瞎了，辨声辨认方向倒是更加见长，可还是撞到了人，白玉兰香气入鼻，激的她神智一清，是他！
上元节，戌时。咣玒児晓
他好一阵沉默，方才语声喟叹道：“夫子精通五行之术，想不到连本身的存亡也了然于胸。”话到这里，有冷锐之色凝于燕箫眸中，凑到她耳边，“父皇受命如此，可门生怎忍心对夫子狠下杀手？”
挣扎着起床，但却狼狈颠仆在地，因为挂记绿芜安危，倒也不感觉疼。
她摸索着坐在床沿，嘴角牵出一抹笑容：“太子妃白芷乃丞相令媛，一夕间被人挖掉双眸，各种迹象摆明此事是我做的，皇上为了安抚丞相，现在但是命你前来杀我？”
是的，她是他夫子，他是她门生，她比他年长四岁，却已教习他文韬武略长达八年之久。
氛围中浮动着浅浅的芍药香气，那是……绿芜的味道。
她语声凉薄，“我双眸俱瞎，早死晚死没甚么辨别。我若死在你手中，你便坐稳这东宫之主；你若不杀我，我本日也难逃一死，而你东宫之位岌岌可危。”
她神采很白，像漫过玉阶的月光，“如许也好，等我身后，还请太子将我和绿芜葬身一处，也不枉主仆一场。”
门外有刀剑盔甲碰撞声，她语声沉凝：“绿芜但是死了？”
暗叫一声不好，绿芜做了替罪羔羊，只怕会有性命之忧。
现现在，她二十六岁，他二十二岁，她光阴无多，而他前程似锦。
但她却如遭雷击，松开了宫女的手，她夙来灵敏，见宫女言辞闪动，顿时血气直往头顶窜去，蓦地起家朝暗房门口奔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