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叶府尊，此人是奸是盗？要黜落他，总得有说法吧。”
“说法，那不是铁崖你一句话的事？”
叶旉没当回事，随随便便地应着。
即便强自压抑，史贻直也快吼怒了，目睹就要动笔划下一个个大叉，伺立的传授从速摇手。【1】
“真是风趣，豆腐就是豆腐，再念叨也变不成鱼。”
“嗯，玉鲢一尾，熊掌一面。”
强自撑起君子风采，史贻直接过卷子，细心看了一阵。嗯，笔法漂亮，文风沉凝，学问更没有大题目，在这一大堆卷子里，固然说不上鹤立鸡群，可“优良”二字却能担起。以史贻直的判定，不出不测的话，前面的乡试，此人也该能榜上驰名。
叶旉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，话说完，拱拱手告别了。
“范秀才一年多不见了，瞧你这气色，该是有了繁华，衣锦回籍了吧？无小说网很多字”
“大人哪，历届科试，黜落都默有定额，大人要破这旧例，但是大忌讳。”
滑嫩嫩的白玉豆腐洒着翠绿，金灿灿油光光的炸豆腐香气直冒，范晋心对劲足地念叨着鱼与熊掌兼得，岂不快哉……”
“那么，空空如也，你也能当鱼吃喽？”
叶旉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，一圈山羊胡子修剪得极整齐，边幅很有循吏的肃正之风。史贻直的叱责，他却毫不在乎，只是悄悄感喟。
再细心翻看了卷子，史贻直心中一凉，同时也将李肆此人打为“狡奸之辈”。因为这卷子答得四平八稳，以他的学问成就，一眼就能看出，这就是熟行先做好了的文章，他自问对学政衙署管得极严，看来就算不是泄题，事前圈定的题目范围，也由部下传给了此人。【2】
前后一番话让史贻直楞了好半天，铁崖、法度、功名、情面，一圈圈物事在脑筋里转着，曾经也身为学子的艰苦影象，映在这范晋身上，就跟叶旉那张脸，另有那张脸背后的抵着，相争不让。
叶旉点头，为史贻直这坨油盐不进的铁旮瘩不值。
“铁崖啊，这就是你为安在翰林院一呆就是十来年的启事。”
“连抬格避讳都不知，满篇了十多处，如许的人还能是廪生？”
一听这话，史贻直就有文章，翻开卷子名栏一看，两个字鲜明入目李肆”。
吃完豆腐，丢下十来个铜子，范晋哼着“怒发冲冠，凭栏处，潇潇雨歇，抬望眼……”悠悠地朝家里行去。
本日是乡试前的科试，有冰脸学政史贻直督场，本是走过场的科试，氛围也变得非常滞重。很多生员都是战战兢兢，出了考场都还忐忑不安，可范晋倒是心中笃定。他毫不会被刷下来，这类自傲不但来自于之前的苦读，在英德一年多的经历，也让他的心性有了长足进步。当初贼匪夜袭李庄的时候，他握着长矛守在课堂门口，从当时起，心中就立起了一座山峦，一点点冲天而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