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瑞听了,魂不附体,只说:“好侄儿,只说没有见我,明日我重重的谢你。”贾蔷道:“你若谢我,放你不值甚么,只不知你谢我多少?何况口说无凭,写一文契来。”贾瑞道:“这如何落纸呢?\”贾蔷道:“这也无妨,写一个打赌输了外人帐目,借头家银多少两便罢。”贾瑞道:“这也轻易.只是此时无纸笔。”贾蔷道:“这也轻易。”说罢翻身出来,纸笔现成,拿来命贾瑞写.他两作好作歹,只写了五十两,然后画了押,贾蔷收起来.然后撕逻贾蓉.贾蓉先咬定牙不依,只说:“明日奉告族中的人评评理。”贾瑞急的至于叩首.贾蔷作好作歹的,也写了一张五十两欠契才罢.贾蔷又道:“现在要放你,我就担着不是.老太太那边的门早已关了,老爷正在厅上看南京的东西,那一条路定难畴昔,现在只好走后门.若这一走,倘或遇见了人,连我也完了.等我们先去哨探哨探,再来领你.这屋你还藏不得,少时就来堆东西.等我寻个处所。”说毕,拉着贾瑞,仍熄了灯,出至院外,摸着大台矶底下,说道:“这窝儿里好,你只蹲着,别哼一声,等我们来再动。”说毕,二人去了.

盼到早晨,公然黑地里摸入荣府,趁掩门时,钻入穿堂.果见乌黑无一人,往贾母那边去的流派已倒锁,只要向东的门未关.贾瑞侧耳听着,半日不见人来,忽听格登一声,东边的门也倒关了.贾瑞急的也不敢则声,只得悄悄的出来,将门撼了撼,关的铁桶普通.此时要求出去亦不能够,南北皆是大房墙,要跳亦无攀附.这屋内又是过家声,空落落,现是腊月气候,夜又长,朔风凛冽,侵肌裂骨,一夜几近未曾冻死.好轻易盼到凌晨,只见一个老婆子先将东门开了,出来叫西门.贾瑞瞅他背着脸,一溜烟抱着肩跑了出来,幸而气候尚早,人都未起,从后门一径跑回家去.本来贾瑞父母早亡,只要他祖父代孔教养.那代儒平日经验最严,不准贾瑞多走一步,恐怕他在外吃酒打赌,有误学业.今忽见他一夜不归,只料定他在外非饮即赌,□□宿妓,那边想到这段公案,是以气了一夜.贾瑞也捻着一把汗,少不得返来扯谎,只说:“往娘舅家去了,入夜了,留我住了一夜。”代儒道:“自来出门,非禀我不敢擅出,如何昨日擅自去了?据此亦该打,何况是扯谎。”是以,发狠到底打了三四十扳,不准用饭,令他跪在院内读文章,定要补出十天的工课来方罢.贾瑞直冻了一夜,今又遭了苦打,且饿着肚子,跪着在风地里读文章,其苦万状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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