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兵三个月练习结束后,我被分派到驻在北京郊区的某部构造保镳通信连一排二班当兵士。
我另有一项任务,就是帮忙杨箩筐写家书、读家书。
秦大川是我的老首长,我们笑称他为“土生土长的北京老兵”,是因为他参军到了北京以后,从浅显兵士一向干到副军职带领干部。秦大川现在已经退休,以下记录的是他给我们报告的他在北京当新兵时的故事。
过了两天,我用铅笔在白纸上写了个“大”字,问箩筐,这念甚么?箩筐说不出,我就拿出大石头蛋子开导他。箩筐想了想说,这念“大石头”。我说,这不念大石头,是念“大”!我又在纸上写了个“丁”字,把半截铁钉子也放在中间,问箩筐,这念甚么?箩筐看了看说,这念“小铁棍”,噢,不对了,这个字应当念“小”。
箩筐每次收到家里的来信,都像小孩子过年收到压岁钱一样欢畅。他把信封递给我,我拆封、念信的时候,他用贪婪的目光盯着我的每一个行动,支愣着耳朵,半张着嘴,恐怕遗漏我念出来的每一个字。一向到我念完了此致、还礼和寄信人、年代日以后,他还老是止不住地再问一句:完了?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。
遵循要求,军队征兵的时候不能领受没有文明的青年参军,但杨箩筐的叔伯哥哥是他们出产大队的民虎帐长,他不但让杨箩筐报名当了兵,还在文明程度一栏里给他填了个“小学毕业”。当时,乡村青年为了能当上兵,虚报学历的征象并很多见,与我分在同一个班的新兵梁继亭,只上了两年半小学,学历那一栏里却填了个“初中毕业”。梁继亭的语文程度很低,汉语拼音一点不会,问他“声母”是甚么?他说生母就是亲娘;问他“韵母”是甚么?他说孕母就是肚子里怀了孩子快当妈妈的女人。他的算术程度更是低得让人好笑,问他二分之一加二分之一即是多少?他说即是四分之二。他加法减法固然晓得未几,但是乘法除法却略知一二,会说“管他三七二十一”、“咱俩二一添作五”。
我晓得在与秋花吹与不吹这个题目上,箩筐很难下决计,默许这件事,内心要忍耐很大的痛苦,与秋花吹了,本身没文明,家里又穷,很难再找个工具。为了给秋花家送彩礼,家中已经把能换钱的东西差未几都变卖了,现在除了一点裹腹的口粮,已经是风扫地,月点灯,太阳照身暧烘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