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已经来临,他掏一下书包,找来找去,连一二分钱加起来不到1元,住旅店甭想,顾得留宿就没饭吃,六分钱的一个馒头,只舍得买了2个,江城的馒头做的太吝啬,三个加起来比不上他故乡一个馒头大。

怪不得在新疆石子河监狱的犯友讲香港各处黄金,用榔头敲一下,就相对于他干200年。香港人有钱,有钱人就会怕死,他烂命一条,一穷二白,快35岁还没娶媳妇,去香港博一下,到时衣锦回籍,清朝的韦小宝重生见到他都要喊一声“大师兄”,他有七个老婆,俺要娶八个媳妇,把这个风骚假寺人气得滚回棺材。

种田是假,他要偷渡到香港是真的。岳宝桂去书店买返来一本舆图,还到日杂店买了两把牛肉刀,飞刀是他的刚强,到时去香港金铺抢了黄金,差人敢追上来就送他一刀。

到了桥底,有几个邋肮脏遢的男人比他来得更早,烂草席放开,用肮脏不堪的破被子垫背,正用烟斗吸着旱烟,烟味很呛,他不抽烟,分开这些人七八米,找个靠近桥墩的位置,翻开麻袋,取出一张破毛毯,把大街上捡的纸箱当床垫,固然蚊子嗡嗡响,但比起新疆石子河草地的大蚊子,这些南边的小黑蚊算不了甚么,迎着篷城河吹过来的阵阵冷风,他在桥底舒舒畅服过了一夜。

每天干11个小时,没有歇息日,一个月下来,大要是到手42元,但包工头每月只发13元的糊口费,其他要做到春节放大假前才一起补发。岳宝桂懂计数,每月十三块钱,刨去买番笕牙膏,再买些替代的衣服,底子就没钱去偷渡,到了年末,万一包工头跑路,偷渡香港的打算就会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
一口气吃完2个馒头,他还是感到很饿,走路都没有力量,大街上有自来水供应点,密码标价,一分钱一桶。没法了,只能多喝水充饥。他拿着一分钱请看自来水龙头的老迈娘放一壶水,这位老迈娘听不明白他叽里咕噜说甚么,见他破衣烂衫,饿得脸发青,腿在颤栗,拿着破麻袋,一看就是外埠避祸熬来的,不但没有收钱,还送三条很粉很甜的木薯给他。

他蹲在废铁堆上,把这本烂杂志看了又看,杂志内里的脱衣女郎妖怪般身材,乌黑乌黑,太吸惹人,另有五星级旅店内里圣诞大餐,牛扒猪扒加羊排,汉堡夹肉大包,高脚杯的马嗲利洋酒,他的口水咽了不晓得多少回。

“林生,吃咗饭未?”岳宝桂瞥见包工头走过来,他学着广东人向他打号召。“吃咗饭未”就是国语“吃了没有”的意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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