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重振世家与宗族的结果为何,想必无需他赘言皇上也晓得,定是此消彼长,你进我退。
关老爷子勉强压下高傲的情感,必定道,“此文堪为立法之绪论,当命详定编敕所全部官员细心研读、参悟。徐广志那篇策论微臣也看过,其主旨为‘在礼教宗法的根本上订立国法’,看似彰显仁义,惠及各阶层,实则强化父权,淡化君权;加固宗族之凝集力,减弱邦国之统御,三五年内可令社稷稳定,十数年内可令百姓顺服,二三十年后却可兴世家,旺宗族……”
关老爷子和关父定睛一看,发明稿纸上竟是自家掌上明珠的笔迹,不免出了一身盗汗。
未央宫里,圣元帝调派暗卫从赵陆离怀中偷来原稿,正如痴如醉地阅览,时而拍案叫绝,时而恍然大悟,竟半晌也舍不得罢休。
司马、司徒骇得瑟瑟颤栗,赶紧跪下请罪,今后再不敢保举徐广志入仕。明眼人都看出来了,他那篇策论正正戳中皇上心肺,已令他厌恨至极!
父子两相互对视,而后哑然发笑。但他们绝想不到,若无上辈子囚禁别庄聊度残生的光阴,便没有现在登时书厨、才高八斗的关素衣。她现有的统统都是用无尽磨难换来的,并不值得高傲与赞叹。
关父与关老爷子不熟谙徐广志的行文,还能看不出掌上明珠的手笔?先是一呆,而后几次研读起来。
徐广志到底心机深沉,想得也远,寂然道,“王爷有所不知,现在已不是我能不能将他驳斥,而是旁人愿不肯听的题目。你道他这篇文章缘何传得如此快速,不太短短一个时候,就已街听巷闻,世人皆知?我的文章是站在权贵态度上,写给士大夫和官宦们看的,他的文章倒是站在百姓态度上,写给全魏国亿万百姓看的。我的文章是为特权阶层发声,他的文章是为浅显人请命。王爷,您好生算算,魏国权贵有多少?平头百姓又有多少?百姓如果受他勾引,认定我是权贵鹰犬,今后毫不会听信我一字半句!我哪怕写几百几千篇文章,亦是徒然。前次王丞相鼓励民乱那事你可还记得?公众的力量连皇权都能颠覆,连国君都要畏敬,公众的声音又岂是能随便忽视乃至堵塞的?防民之口甚于防川,现在我若再写文章与他作对,那便是站立在这滚滚奔涌的河川上,必定会被溺毙!只愿皇上明白我的苦心,更看重我的策论并提携重用。以是现在我们甚么都不能做,只能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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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郡王想起前次差点分裂魏国的*,心中已起了怯意。他不是圣元帝,断没有一言停歇民乱的声望,如果徐广志与逆客店人展开笔战却又惨败,不但他文名尽毁,本身也会引火烧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