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有些意兴阑珊的关素衣,俄然对一月后的婚礼等候起来。
关老爷子与关父虽有满心壮志,最挂念的却还是孙女(女儿)的毕生幸运,直叹这道圣旨来得及时。
“婶娘说我关家家世寒微,这话我倒是不平气。若没有皇上的赐婚圣旨,再过几日,莫说侯府,便是宗室我也嫁得。”她挽起广袖,悄悄沾了沾砚台内的墨水,持续道,“谁攀附了谁,这话可说不准。”
二婶娘被几位妯娌悄悄拉扯了几下,更加不忿,“莫非我说的不对?看看你家这破木头堆成的宅院,再看看金碧光辉的镇北侯府,依依这丫头没见过世面,别刚跨进人家门槛就被惊得走不动道儿,届时可就丢人了!”
关素衣,哪怕你才貌绝世,也架不住皇上心中对赵陆离,对我的惭愧。宫中的繁华已经与你无缘,但愿你对劲我经心为你遴选的婚事。如许想着,叶蓁仓猝捂住嘴咳嗽,以免眸中的暴虐和对劲被皇上发觉。
避至偏房的众位妯娌面色青青白白好不出色,特别是二婶娘,抖得跟筛糠一样,心中的最后一点嫉恨亦消逝得一干二净。人就是如此,遇见比本身强的会忍不住妒忌,遇见比本身强太多而难以企及的,便没有任何念想了。
二婶娘也渐渐回过味儿来,一面咳嗽一面想找个台阶下,却见怔愣中的关素衣俄然微微一笑,重新抄起嫁奁票据,笔迹反而比之前更加挥洒。
公婆不喜,休妻;无子,休妻;禁止夫君纳妾,休妻;私行动用夫家财物,休妻;多说几句闲话,休妻……自此,女人完完整全成了一个物件,喜好的时候玩弄一番,讨厌的时候顺手丢弃,而百般不是万般罪恶,却要女人单独承担。更可骇的是,被休弃以后她们将要忍耐长达平生的鄙夷与唾骂,莫说再醮,便是自戕都得不到摆脱。而她们的嫁奁,能要返来的不过寥寥几人,余者大多以哺育后代为由被夫家兼并了。
叶蓁惨淡一笑,末端翻开打扮盒,拿出一支木头雕镂的玉兰花簪交给大宫女,言道,“将它还给侯爷吧。奉告他,去也终须去,往又如何往?若得山花插满头,莫问奴归处。”话落已泣不成声。
光阴仓促而过,婚期很快就到了,当关素衣带着一抹诡笑跨上花轿时,甘泉宫内却有人病倒了。霍圣哲闻听动静后当即赶至,亲手端起碗,给气若游丝的人喂药。
仲氏越是胡思乱想越是寝食难安,短短几天头发都愁白几根,关素衣却还优哉游哉,不觉得意,该吃吃,该睡睡,精力反而比以往更好。所幸关氏宗族端方森严,民气齐聚,纷繁送来添妆,这才略微减缓了仲氏的窘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