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她一身狼狈比起来,穿戴玄色深衣的圣元帝仿佛非常普通,但他每走一步便会在地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,渗入鲜血的足迹,厚重衣摆流淌着某种浓稠而又刺目标液体。

关素衣舔了舔枯燥的嘴唇,用迟缓而又轻柔的嗓音吟唱往生咒,一遍以后又是一遍,足足反复了二十一遍才停下。传闻日夜各吟唱往生咒二十一遍便可毁灭四重罪、五逆罪、十恶业,现世统统所求均能快意获得。画中的母亲为孩子接受了那样庞大的痛苦,惟愿她下一世安然康泰,无忧无虑。

关素衣没法,只得抬高音量持续念往生咒,瞥见睡得极沉的圣元帝,苦中作乐地暗忖:就当替这暴君超度好了。

这那里是佛堂,而是血池天国,面前此人清楚是从天国爬上来的修罗!关素衣冒死压抑住内心的惊骇,也更加明白本身的存亡灾害恐怕还未畴昔。她垂下眼睑,不敢乱看,连呼吸都变得谨慎翼翼起来。

改口叫关夫人,那密函里应当是关家祖宗十八代的信息。关素衣了然,却并不感到气愤,情愿在本身身上破钞精力,可见对方已撤销了杀人灭口的动机。她暗松一口气,迫不及待地灌下三杯凉茶,这才感受好些,然后又倒三杯,小口小口啜饮。

仿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,却被暗淡的光芒困扰,他在殿里来回走动,寻觅光源,短促而又混乱的法度明示着内心的动乱。他毕竟难以忍耐佛堂里的逼仄与暗中,想把画放下,又找不到洁净的地点,寻了两圈才将目光对准后怕不已的关素衣。

叶蓁明知事情不妙,却没法推委,翻开盒盖往里一看,顿时吓得魂飞魄散。关素衣也被骇住,却因刺激太多,脑筋早就木了,只稳稳铛铛坐在原位。

本就靠近崩溃的叶蓁受不住刺激,当场便建议狂来。赵陆离想抛弃她开端新的糊口?甚好,那她就毁掉他在乎的统统!请封诰命?追封还差未几。

关素衣眼眶一热,差点掉泪,随即埋下头,等候最后的宣判。正所谓“尽人事听天命”,该说的都说了,能不能活着归去全看此人表情如何。

圣元帝沉默了近两刻钟才哑声扣问,“会念往生咒吗?”

“你怎能必定,”圣元帝盯着画作,沉声问道,“此人是在剖腹取子?”

“孩子是母亲的骨肉,也是她们生命的持续。”说到最后一句,关素衣昂首看了圣元帝一眼,然后愣住了。只见对方捧着版画悄悄凝睇,深蓝色的眼眸流出两行热泪,嘴唇开合,似要说话,却因喉头堵塞了太多哀恸,竟难以成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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