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够了,这是弟妹的葬礼,你能持重一点吗?”他抬高嗓音诘问。
叶蓁开初另有些漫不经心,看了两段已是眼眶通红,读至开端竟无声无息流下两行热泪。那一日的惊心动魄与存亡交叉,就如许悬浮于脑海,叫她身临其境,痛入骨髓。这篇文章固然落笔俭朴,不讲格律,却具有直击灵魂的力量,毫不是平常笔墨可比。
查验一名宗妇是否合格,不但要看她可否掌管中馈,摒挡族务,侍营私婆,相夫教子,还得看她撑不撑得住大场面。而所谓的大场面非祭礼莫属,此中有家祭、族祭、大祭、小祭、年祭、节祭,如果高门巨族的主母,乃至还要插手国祭。
“我当年为救或人染了蛇毒,体力一向不济,接下来的祭礼怕是没法列席了。但我不能甚么都不做,思来想去唯有文采拿得脱手,便写一篇祭文告慰弟妹在天之灵吧。离郎,你过来帮我看看。”
“这是夫人所作祭文,你看了今后再决定要不要把这篇文章拿出去朗读吧。”他没有过量劝止,从随身照顾的香囊里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文稿,平铺在桌面上。
赵陆离盯着她浸满泪水的眼眸,终是没再发作,脚步却短促很多。到了东厢,他把人放在软榻上,沉声道,“你坐一会儿,我去打些热水来,你洗漱过后便躺下安息,今晚不消去守灵了。”
不说赵陆离面露奇特,连那端盘子送水的仆妇都深深睇了这位“先夫人”一眼,内心暗骂一句“班门弄斧”。
他直勾勾地望进前妻眼底,一字一句说道,“不管在你走前还是走后,我从未如此欢畅过。我晓得了真正的伉俪该如何相处,不是一方极力支出,一方被迫接受;一方苦衷尽敛,一方胡猜乱想。真正的伉俪做错了能够辩论乃至打闹,遇见灾害却又敏捷凝集,同舟共济。他们无话不说,坦诚相待,因而就能白头偕老,恩爱一世。你晓得吗?在你返来之前,我原觉得我与夫人能够恩爱一世,但现在……”
赵陆离万分珍惜地收起文稿,感喟道,“这篇祭文已摘录在《玄光文集》中,且居于首位,力压各大巨擘名宿,摘得当代文坛绝调之誉,并已传遍魏国,深切民气。此番祭礼,因关、仲两家均有列席之故,吸引了无数文人前来记念,本该作出很多祭文以告慰亡灵,却因这篇文章珠玉在前而不敢冒木椟之险,因而诸人皆纳笔入袖,用心祷告。”
叶蓁正筹办擦拭眼泪的手微微一僵,万没推测他看都不看,更不提拿去灵前朗读,竟让她当场燃烧了。他当她呕心沥血写就的文章是纸钱香烛不成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