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车在他们的面前愣住了。他们跟着别人上了车。因而电车又向前走了，向着那些长的街道，热烈的和僻静的街道驶去。
吴仁民走在最后，阿谁叫做方亚丹的瘦长门生俄然在前面掉过甚来对他说：“仁民，你忘了陈真罢。人死了，他的任务也就尽了，我们不要再去想他。你应当记得人们常常说的那句话：‘人死了，思惟还活着！’我们不要再记念陈真了，在我们中间已经没有陈真这小我了。”
“蔡维新叫我来拿稿子，”俭朴的脸上暴露了不天然的浅笑。他站在吴仁民的面前。
“不必然？”吴仁民调侃地说，“就说不去，不更痛快吗？诚恳奉告你，大黉舍，尝试室，书斋只会停滞反动的精力。读书愈多的人，他的反动精力愈淡薄。我今后不欢畅再在大学里教书了。那些资产阶层的后辈是没有多少但愿的，我们该当重视费事的青年，我们不必去替资产阶层培养后辈。资产阶层的后辈，好的最多不过做个学者。但是学者只会用饭。我最不对劲李剑虹的，就是他开口学问，杜口读书，他的抱负人物就是学者。你想，拿书籍来反动岂不是大笑话！我看不惯他拿‘读书’两个字麻醉青年，把青年骗得到处跑，以是我常常跟他辩论。陈真责备我爱闹定见，我晓得这会使陈真痛心，但是我不能够让李剑虹去带领年青人。”吴仁民说到这里又拿出了一根纸烟。但是他并不去扑灭它，却用两根指头把它揉来揉去。
他们两个走到汽车站时正来得及上汽车。车里挤满了人，已经没有坐位了。车身颠得短长。一起上周如水不住地和李佩珠说话，李剑虹和方亚丹偶然候也插出去讲几句。只要吴仁民沉默着。
吴仁民狂乱地搔着头发，一面粗声答道：“是的，我们会有更多的新同道，但是再没有一个像陈真那样的了。”
在他的中间李剑虹开口了：“陈真经常胡想着一个殉道者的死，万料不到他却死在车轮上面，做了一个不值得的捐躯。……但是失掉了他，我们却失掉一个如此忠厚、如此尽力、如此热忱的同道。像他如许的人在我们中间恐怕找不出第二个。……他的死对于我们的奇迹是一个绝大的丧失……”他的枯涩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。他的左手捏着他的女儿李佩珠的手，他用右手揭下头上的草帽，暴露他的秃顶。他深深地俯下了头。